走在新疆伊犁的街头,或是内蒙古额尔古纳的村落里,偶尔能遇见几位高鼻梁、蓝眼睛的老人。他们用流利的东北话或维吾尔语和邻居唠家常,过年时包饺子,过节时烤列巴(俄罗斯传统面包),但若问起“家在哪儿”,他们准会笑着说:“中国啊!”
这些金发碧眼的“特殊面孔”,正是中国五十六个民族中最“显眼”的俄罗斯族。他们的祖先大多来自沙俄时期的逃亡者、战俘或移民,可如今,他们的根早已深深扎进了中国的土地。这些曾被视作“外来客”的人,是如何一步步成为“中国俄罗斯族”的?
故事要从几百年前说起。元朝时,就有少量俄罗斯人随着商队或战争来到中国,被称为“色目人”,但人数不多,没掀起什么浪花。真正的大规模迁徙,发生在清朝。那时沙俄统治残暴,农奴被当“财产”买卖,一辈子给地主打工,连吃饭都成问题。
为了活命,不少俄罗斯人拖家带口往南跑,新疆伊犁、内蒙古和东北成了他们的落脚地。还有些是雅克萨战役的战俘,被清军押到北京,编入八旗,后来和当地人通婚,成了最早的“华俄混血”。
到了19世纪中叶,中俄边境贸易热了起来。黑龙江边的额尔古纳,原本只有闯关东的山东人淘金、种地,后来对岸的俄罗斯人也过来做买卖,一来二去,中国男人娶俄罗斯媳妇、俄罗斯女人嫁中国丈夫的事儿多了。
就说额尔古纳的小丁子村,最早只有一户姓吴的人家,后来陆续搬来俄罗斯移民,慢慢成了“俄罗斯族村”——村里的人长着高鼻梁,却说着地道的东北话。
这些移民的后代,融合得比想象中快。第一代人还念叨着“老家在俄罗斯”,俄语是母语;第二代人在中国出生长大,虽然妈妈是俄罗斯人,平时教点俄语,但上学、买菜都得用汉语,慢慢就把汉语当“主语言”了;到了第三代、第四代,也就是现在的八九十岁老人,俄语可能只会说几句“你好”“谢谢”,但身份证上的民族一栏,明明白白写着“俄罗斯族”。
最让人感慨的,是他们对国家的认同。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,日本鬼子打进东北,这些“混血儿”没当旁观者。
他们个子高、力气大,有的直接上战场扛枪,有的当翻译——苏联援华的物资、武器,得靠他们翻译成汉语,中国军队才能用。林虎将军就是其中的代表,他中俄混血,后来成了空军飞行员,开国大典时驾机飞过天安门,那是他代表俄罗斯族向新中国“报到”。
新中国成立后,国家正式把他们定为“俄罗斯族”。这可不是简单的“定名”,是对他们百年来贡献的认可——抗日时流血,建设时出力,新疆建设兵团里有他们种棉花、修水渠,内蒙古草原上有他们养奶牛、打草垛。
现在全国俄罗斯族有一万六千多人,主要住在新疆、内蒙古和黑龙江。他们保留着复活节做彩蛋、用“面包与盐”迎客的习俗,可更爱和邻居一起包粽子、贴春联。
80岁的伊万诺夫老人,是新疆伊犁的老住户。他爷爷是沙俄时期逃来的农奴,爸爸参加过三区革命,他自己在兵团种了一辈子地。“我们能说俄语,也会说汉语,但最亲的还是中国话。”老人摸着家里的老照片——照片里,他穿着军装在边境巡逻,背后是“中国界碑”。
俄罗斯族的故事,像一杯熬了几百年的奶茶。鲜奶是俄罗斯的文化,茶是中国的根,熬着熬着,分不清哪是奶哪是茶,只喝出一股暖融融的甜。他们的认同,不是靠血缘,是靠一起扛过枪、种过地、过过苦日子的情分。
老话说“远亲不如近邻”,可俄罗斯族和我们,是比邻居更亲的家人。他们的金发碧眼,是中华民族多元的证明;他们的“中国心”,是五十六个民族一条心的见证。这,就是中国——容得下不同的面孔,守得住共同的根。
参考资料:
走进俄罗斯族第一村. 黑龙江省政府网. 2024-10-23
100年前,一群老外逃难来到中国,后代自豪地说:我是中国人. 澎湃新闻. 2020-09-03
内容来源于联合早报网首页官网,网友投稿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