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度外长时隔5年访华，中印关系迎来重大转机？丨夜观天下·深读
印度外长苏杰生已于今日（7月14日）上午抵达北京。中国国家副主席韩正会见了苏杰生。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、外交部长王毅同苏杰生举行了会谈。7月15日，苏杰生将在天津出席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外长理事会会议。这是印度外长时隔5年首次访华，意义重大。
印度外长此访的背景是什么？想达到什么样的预期效果？今天，我们就此话题作简单分析。
一、来访背景：印度改善对华关系的重要“一环”
这是自2020年中印边境加勒万河谷冲突以来，印度外长首次访华。5年前的加勒万冲突造成双方人员伤亡，导致中印关系急剧降温、双边高层互动中断，加上复杂的国际形势、剧烈的大国博弈，进一步加剧了中印对立。
印度新德里一景 新华社发（贾韦德·达尔摄）
2024年10月俄罗斯喀山金砖峰会期间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印度总理莫迪成功实现会晤，为中印关系把脉定向，就改善和发展双边关系达成最高共识。自此，中印双方缓和步伐加快。苏杰生外长此访，可以看做是印度“安全—国防—外交”“三位一体”改善对华关系的最后“一环”，是在为下一步印度总理莫迪访华作最后“一舞”的“铺垫”。
中印关系缓和的印迹清晰可见。去年10月，几乎与中印领导人喀山会晤同步，中印宣布双方达成边界巡逻协议。今年的1月和6月，印度外交秘书唐勇胜访华、印度国防部长辛格和国家安全顾问多瓦尔访华。
苏杰生此访，可以被视作改善两国关系的一次重要契机和窗口。据悉，双方会谈议题涵盖边境局势、稀土与关键原材料供应、安全合作、朝圣通道重启、恢复中印直航等方面，相信双方在相关议题上会有积极进展。
2024年8月5日拍摄的印度斋浦尔“风之宫”。新华社记者 陈冬书 摄
二、促成印外长访华的4个原因
促成苏杰生外长访华的原因是复杂的，既有国际的，更有印度国内的。总的来看，可以归纳为以下四个方面：
一是边境长期对峙消耗双方战略资源。尽管中印双方在部分前沿争议地区已实现脱离接触，但双方军队在拉达克等地区的对峙，至今仍未全面解除。苏杰生此次访华，首先是基于边境稳定与危机管控的现实需要。对于印度而言，稳定边境态势，有助于集中资源应对国内经济发展、维护北部战略安全。对中国而言，改善中印关系，有助于削弱美印战略共谋的地缘压力，减弱美日印澳“四方安全对话”（QUAD）带来的战略挤压。重启中印高层对话，有望推动边境问题进一步走向管控，为最终解决争议奠定政治基础。
二是务实议题驱动双方接触意愿上升。莫迪第二任期内，经济发展遇到国内外因素多重挑战，不达预期。中印双方在经贸往来和人文交流方面具有较强的互补性，共谋发展的空间广阔。数据显示，2024年中印双边贸易额突破1400亿美元，中国是印度第一大进口来源国。中国对印度的医药原材料、电子元件与光伏设备等出口保持高位。
苏杰生此访重点讨论中国稀土和原料供应、直航航班恢复、朝圣通道重启、签证便利化等议题。若双方达成一致，有助于缓解两国在经贸、人文等领域的紧张氛围，将为印度经济发展带来多方位的助力。
三是多边平台可以提供接触窗口。此次苏杰生访华与上海合作组织外长理事会会议同步进行，具有典型的“多边框架下的双边外交”特征。印度作为上合组织成员国之一，在组织内虽与中俄存在一定理念差异，但印度仍有意借助该平台，维系其战略自主的外交姿态，避免全面倒向西方阵营。
而且上合组织这一多边场合，可降低印度国内民族主义舆论对苏杰生“对华接触”的批评。上合组织提供了一个低政治成本的接触窗口，在此框架下开展中印双边磋商可弱化对抗情绪，提供战略缓冲。
四是国际形势的骤变加速印度对华政策的调整。特朗普二次执政以来，加快施行以“实力”“交易”为核心特点的外交政策。其表现出来的对所有国家（包括其盟伴国）的“一视同仁”“说一不二”，与其对华对俄的相对“软化”“无奈”，形成鲜明对比。在此国际形势下，印度对美看到了更多的“不确定”和“不公平”，对华看到了更多的“互利”和“共赢”。同时地区形势（比如印巴5.7空战）也让印度看到与中国“对立”，不如与中国“协调”更有利。
三、预期效果：为构建“竞争中有合作、分歧中求管控”的新型邻国关系打开现实通道
印度外长苏杰生此次访华，是在中印关系处于“缓和窗口期”做出的战略尝试，意在稳定边境局势、恢复高层沟通、拓展多边合作空间。尽管中印双方结构性分歧犹存，但此次访问有助于打破中印关系的“沉默螺旋”，为构建“竞争中有合作、分歧中求管控”的新型邻国关系打开现实通道。
一是释放缓和信号，获得务实成果。苏杰生此次访华的重要意义之一，在于打破印度自2020年以来对华高层访问“冻结”的最后一环。无论是否达成重大突破性成果，仅是到访本身，就已释放出两国关系缓和的信号，有助于恢复部分政治互信。
在此基础上，双方探讨了多个安全、经贸、人文等议题。若双方能就中印边界问题特别代表会晤机制达成一致，将有助于推动边界问题走向制度化管理。人文交流层面，朝圣通道和直航航线的恢复，亦将改善民间观感，为两国社会重塑联系创造条件。
二是多边合作有望进一步推进。上合组织为中印合作提供良好平台。在全球南方国家加强政策协调的背景下，中印作为两个主要发展中大国，在气候治理、数字互联互通、反恐与跨境基础设施合作等领域，存在较多合作空间。若此次会谈能够达成关于区域互联互通、跨国安全合作共识，有利于使中印关系从竞争博弈走向有限协调。
三是为莫迪访华铺路。8月底9月初，中国作为轮值主席国将举办2025上合组织峰会。同时，9月3日，中国将隆重举行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大会，邀请多国领导人参加。此次苏杰生访华是在为莫迪访华“打前站”，进行“试探”和“预热”。若苏杰生此访顺利，莫迪总理很可能会在8月底9月初访问中国，与中国领导人举行双边会谈，推动中印实现全面缓和，向实现“龙象共舞”迈进一大步。
当然，需要指出的是，苏杰生此次访华面临诸多敏感议题干扰。其出访前夕，印度多位高官的不当言辞引发中方强烈不满。西藏、边境、宗教等问题仍可能在会谈中成为潜在摩擦点。此外，印度对中国“一带一路”倡议及其在南亚的布局仍持疑虑，对中印之间“战略不对称”的担忧未解。因此，此次访问更可能是有限信号传递，而非结构性突破。
（作者：张超哲，四川大学巴基斯坦研究中心主任、副研究员；胡雨婷，四川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硕士研究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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